郁达夫也是个吃货,逼太太下馆子偷师学艺|周末读书

郁达夫也是个吃货,逼太太下馆子偷师学艺|周末读书
2016年10月22日 16:50 小基快跑
晨间的风再在一些裸露的胳膊上冰凉一度,太阳再早个一刻钟沉入海底,天空清透的蓝再高上一寸。不用等一场比一场寒凉的秋雨来报,我们就已知晓秋天的降临。而身在北京,这样鲜明的秋意总会让人想起郁达夫《故都的秋》,想去一个个欣赏他记忆中“陶然亭的芦花,钓鱼台的柳影,西山的虫唱,玉泉的夜月,潭柘寺的钟声”。北京的秋也想起他把南国之秋与故都北平的秋所做的对比,说它们正像是

黄酒之与白干,稀饭之与馍馍,鲈鱼之与大蟹,黄犬之与骆驼。四句话中,前三句的六个词,都是吃的。拿食物来作比较,充满了烟火气,贵在朴实鲜活。想当年,他和王映霞才子佳人的相遇相知相恋相许,和鲁迅推心置腹把酒言欢,总是离不开食物的见证。在人与人之间的关系中,食物是背景,是媒介,是人走茶凉多年后依然氤氲温热的记忆。他食量不小,“一餐可以吃一斤重的甲鱼或一只童子鸡”,郁达夫的曾经的妻子王映霞说。他讲究吃,不喜欢吃泡饭,“可是下饭的小菜,却十分讲究,常是荷包蛋、油氽花生米、松花皮蛋等可口之物”。他善于发现当地的美食,到安庆教书,很快便发现肖家桥油酥饼好吃,几乎日日买来作晚餐,并不厌烦。他更爱下饭馆。郁达夫日记里,下饭馆是他最重要的内容,即使和王映霞热恋,看电影约会拉小手的次数,都比不上下馆子。几乎每天都有下馆子的内容:

“独斟独饮,吃了个痛快……”

“喝了一瓶啤酒,吃了一次很满足的中饭……”

“早晨访川上于沙面,赠我书籍数册。和他去荔湾游,回来在太平馆吃烧鸽子。”

“顺便就去宁波饭馆吃晚饭……更烤了一块桂花年糕同食……”郁达夫与妻子王映霞随便一数,仅1927 年,居然五分之四的日子是下馆子。穿了太太寄的寒衣皮袍去法租界吃饭,遇见了“杭州的王映霞女士”,心被搅乱,于是又请客下馆子吃饭。接下来几天,见到王女士,还是用请吃饭这招,一月十五日到二十日,短短六天,看电影只看了一回,吃饭倒吃了六次,喝醉五次,瞬间便已经从初见到了热恋,可见男女之间的推心置腹,靠推杯换盏,似乎是可以实现的。王女士的心意反反复复,当然是因为郁达夫并不是合适的郎君。郁达夫痛苦万分,不时“蒙着被子大哭一场”,可是这并不妨碍他去城隍庙吃小吃,去快活林吃早饭。倒是后来佳人终于软下心肠,两人开始暗通款曲,饭便吃得更加有情有调,总去北四川路的咖啡馆“吃咖啡面食”,终究为的是“谈了许多衷曲”。第一次,吃饭在郁达夫的日记里轻描淡写起来,因为满目喜悦,记载的都是和王女士“亲了几次亲密的长嘴”。和王映霞结婚之后,嘴巴便再度馋了起来。王为了节省开销,便在家里下厨,郁达夫反而教育妻子:

要学会烧好吃的菜,就得先出学费。我和你先到大小各式菜馆里去吃它几天,我们边吃边讨论,这一定容易学会。于是,他们前前后后去吃了十几次,去北万新吃早点心,去新半斋吃鳝鱼,去老半斋吃“一盆很好的鱼”……直把一个月的稿费全吃光,王映霞心里着急,郁达夫却不担心:“你真不懂,如果想烧好吃的菜,则非要吃过好吃的菜不可,不然的话,便成了瞎子摸象。我们现在暂时花些小钱,将来学会了烧菜时,我们就可以一直不到外面去吃,自己来烧,不是又省钱又有滋味?”这时的郁达夫,早就不管王女士的心情,只要自己的口腹之乐,这点上,他远不如另一位肺结核患者鲁迅贴心。鲁迅在单身汉时也几乎日日下馆子,及至和许广平恋爱结婚,便有所收敛,去饭馆吃饭,一般也都带着许广平。何况鲁迅的收入,比郁达夫高出很多。1927 年,和王映霞谈着恋爱,也不耽误和“好基友”鲁迅吃饭。十月五日,“午后睡了一个午觉。午睡醒来,有北新书局的请客单到来,请我去吃夜饭。六时馀到四马路去赴约,席上遇见了鲁迅及景宋女士诸人,谈了半宵,总算还觉得快活。”一觉醒来,也许觉得不够过瘾,居然中午还和鲁迅吃饭,地点改在了六合居。这样的记录,在日记里还有许多:“中午在陶乐春请客,到了鲁迅及景宋女士,与日本的本间久雄氏、金子光晴氏、国木田虎雄氏与宇留河氏。午膳毕后,又请他们去逛了一趟半淞园。”“午后打了四圈牌,想睡睡不着,出去看鲁迅,谈了一小时的天。临走他送我一瓶陈酒,据说是从绍兴带出来者,已有八九年陈色了,当是难得的美酒,想拣一个日子,弄几碟好菜来吃。”“午后想写一篇大厦的剧评,没有写成。上北四川路去了一趟,遇见今关及鲁迅,就和他们一道去吃了晚饭。”《鲁迅日记》里,两人吃饭也留下了痕迹:

“晚微雪。达夫招饮于五马路川味饭店。”

“晚达夫来,赠以越酒二瓶。”

“达夫招饮于陶乐春,与广平同往,同席国木田君及其夫人、金子、宇留川、内山君,持酒一瓶而归。”1936 年10 月19 日,鲁迅在上海因肺结核逝世,郁达夫得知这个消息,依旧是在吃饭。“在南台的宴会席上,忽而听到了鲁迅的死!”这时,郁达夫已经举家迁往杭州,并在那里建造了一栋自己的房子,起名“风雨茅庐”。郁达夫与鲁迅和王映霞分手后的郁达夫又开始了觥筹交错的酒席生涯。在潮菜热的新加坡,郁达夫喜欢到大成、大天、韩江等潮菜酒楼就餐。据当年同在《星洲日报》工作的潮州人蔡建奕回忆,自己曾经多次陪郁到过多家潮菜馆。有一夜,蔡陪郁应邀到天一景酒楼小酌。酒后,回俊源街“白燕社”路上,郁蛮有兴致地对蔡说:“这里的酒楼菜馆我到了很多家,吃来吃去觉得潮州菜很不错。它的特点是不太油腻,嫩滑适口。” 蔡听后表示赞同,并又带郁达夫去了另外一家潮州菜馆—醉花林,这是当时新加坡非常有名、只对潮州籍高层人士开放的高级潮菜馆。同席的还有许多潮州人士,郁达夫听不懂潮州话,蔡建奕便坐在郁身旁充当翻译。郁达夫吃得高兴,喝得醺然,更为醉花林撰赐嵌字对联:“醉后题诗书带草,花香鸟语似上林。”次日,宿醉的郁达夫醒来,陪伴他的只有头痛和呕吐。不知道此时,他是否还记得,从前头痛呕吐之时,忽然想到留学时喝的味噌汤。王映霞特地多方求教,终究在朋友家里学会,一碗热汤下去,大汗淋漓,胃口顿开,这种家常的美味,恐怕是任何饭馆里,都不能够得到的。而翻看王映霞的书信,似乎与郁达夫离异后,她就再也没有做过这道菜。

《民国太太的厨房》李舒 ▪著 戳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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