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仓茅台,曾让他身处绝境,但最终神逆转

重仓茅台,曾让他身处绝境,但最终神逆转
2017年01月20日 19:00 红刊财经

红刊财经 李壮

“很多年前,我经常四处奔走,对这家公司的竞争对手、雇员等相关方面进行访谈。我一直不停地打听有关情况……我们在投资中寻找的是那些故事容易写出来的公司。”——巴菲特

用脚步丈量公司的价值,并把“讲故事”的难易作为投资标准之一,这是巴菲特的投资方式。这还是一个大陆本土投资人经历血的教训后最体认的投资铁律之一。

2015年11月6日,董宝珍应北京大学光华管理学院邀请,以投资贵州茅台为案例做专题演讲。

对于有20多年证券投资经验的董宝珍来说,2010年重仓茅台一度让他管理的产品获得不错的收益,但2012年底八项规定出台后,茅台一路震荡下行。其间,他几次到茅台公司、转运中心“卧底”调查,看到的依然是一个生产旺盛、产品供不应求的茅台。于是,他屡屡发声看好茅台。也是在同期,茅台股价从2012年的200.83元(前复权,下同)高点滑落到2014年1月初的最低83.77元,董宝珍管理的产品2013年亏损70%。“骗子、傻子、小丑、无耻的家伙”——骂声四起;为什么不止损?为什么不卖出?——质疑不断。董宝珍说,那时是他最灰暗的时期,几乎所有朋友都远离了他。可他无法认同“茅台酒不行了”的观点,既然说服不了自己,他就选择了坚持,最终等来了曙光。贵州茅台自2014年初一路上行,至今维持在350元的高位。

重仓茅台

董宝珍,1994年进入证券公司从事证券交易清算,1998年从证券公司辞职和朋友做了信息公司,后来创办凌通价值投资网专门从事投资,2010年6月1日组建否极泰合伙基金,担任基金执行合伙人。

董宝珍涉猎广泛,多年的证券投资经历也让对投资大家的理念和方法有一定的体悟。2010年时,他根据从巴菲特理念价值投资原理中提炼的一个投资原则即投资于可提价的快速消费品,认为几十年来一直在提价的茅台是一个合适的投资标的,“贵州茅台的提价就跟我们的压岁钱一样,随着收入水平的提高会不断的同步提高。”

于是,董宝珍在否极泰成立一个月后就重仓贵州茅台,买进价在80.56元-69.31元之间。之后,董宝珍迎来了好日子。贵州茅台股价震荡上行,始终在他的持股均价以上,2012年7月16日,贵州茅台更是上探200.83元高点。

众所周知的是,2012年各级政府围绕“狠刹吃喝风”全面禁绝宴请行为,像茅台酒这样的高端酒被认为“没了市场”。而贵州茅台股价也的确出现震荡,并在当年12月初开启大幅下跌模式。至2013年4月8日跌至113.54元;9月3日下探到109.38元;12月19日下探到94.58元。期间虽有反弹,但未能扭转下跌趋势。

从董宝珍来说,贵州茅台股价相较高点跌去一半,他管理的基金账面浮盈规模下降一半,而且因为股价逼近他之前的买入价,使得基金最多只能勉强保本。

最终,否极泰被列入了阳光私募2013年最差成绩名单第一名,收益率为负50.8%,基金净值由原来高位的1.3元回撤到0.35元,亏损70%。

遭朋友背叛但自己绝不背叛自己

在成绩糟糕——不管是一时成绩糟糕还是其他就等于失败的投资圈,雪中送炭的事始终是美丽的神话。

董宝珍坚持认为茅台股价下跌是市场的错误,下跌导致了历史性机会的出现,因此他不卖出反而买入,但越买越亏。

相比董宝珍的个人判断,众多的研究员、基金经理们更愿意接受茅台的长期提价不是市场支撑的,八项规定、打击腐败等会让茅台进入全面衰退期。

朋友们因此劝他为什么不卖?为什么不止损?

董宝珍也在问自己:“我对了?还是他们对了?”

为了弄清自己的疑问,董宝珍阅读大量资料,写了几百文字的研究笔记,对市面上流行的唱空茅台的观点逐一思考。最后,他的结论是:追求美好生活是人性的需要,腐败分子也是人,这部分消费被遏制之后,茅台的价格可能会适度回落,但茅台作为品质生活内容一定会有足够的市场需求。

阅读与思考似乎还不足以支持自己观点,董宝珍还去“调研”——这种调研更像是记者暗访。

他远赴茅台镇,到茅台公司包装车间门口蹲守一天,观察茅台员工的工作情况。他发现,茅台包装车间的员工上厕所都是一溜小跑,工作节奏十分紧张。他还和茅台包装工人一起吃饭,得知他们很难请到假,而且日均工作量在逐年增加。

他还到茅台货运公司找保安“闲侃”两个小时,得知茅台货运公司昼夜不停向外发货,还是满足不了经销商的订单。

在了解了茅台公司的情况后,他又专门到北京的茅台中转库“围观”茅台的提货情况。他还意外得到一份提货记录表,发现茅台茅台在市场上始终处于供不应求的状态中。

正是如此,他面对合伙人或者媒体人总是坚称“茅台的价格大崩溃是与基本面没有关系的……其业绩将会保持二位数以上的增长,这就是基本面。”

这也成了2013年到2014年初的一个盛况。董宝珍逆市场而动,舌战所有看空茅台的力量。业绩节节败退,观点却掀起一次次波澜,董宝珍被看作是偏执狂、骗子、傻子……

2014年的春节,董宝珍感受到的是冷清与孤独。常常围绕他身旁的朋友们,有的等着看他的笑话,有的到处揭他的老底——虽然他也没什么老底可揭。

当所有人都背叛,董宝珍依然坚持做自己——他绝不背叛自己,因为他没错。

旁观者包括他曾经的朋友等着这个狂妄的家伙碰个头破血流、粉身碎骨。可事情出现神逆转,贵州茅台在2014年1月初探底83.77元后,一路上行到今天的350元左右的高位。如果董宝珍没有调仓,且不含分红,那么他当初的投入账面浮盈近300%。

战胜人性

茅台一役,让董宝珍有了价值投资者的声名。而他自己得到的绝不是这么一个标签。

他体悟到,真正的投资障碍是如何战胜人性。“我在急速暴跌中不止损,身边的人都抛弃了我,都认为我是一个愚蠢的、没有责任心的、没有道德的人。于是我面前出现了一个非常现实的选择题,是坚持自己认为正确的那个判断?还是回归大众回归朋友?越坚持自己看法认同者越少,支持者越少,朋友越少,投资人越少……”

最终的结果恰恰是只有坚持自己的看法才有希望。“经历了那些,我彻底明白了投资是一种逆大众而为的行动,你只有违反大众的想法才能赚钱。”

董宝珍相信:“大众永远是错的,市场在绝大部分时间里是错误的。要在你的观点被全面否定的时候,用绝对的勇气、信念、决心和道德感坚持你自己的信念。在某些特殊的情况,当你与大众对立的时候,你必须记住你就是‘真理的化身,你就是上帝’。你也许会被贴上骗子、傻子等一系列标签,你不要管这些。真理永远只来自于你自己的心灵深处,你要通过调查研究找到真理,更要坚持你的认知和判断,不向任何压力低头和屈服,只要你稍一犹豫,你就与白花花的金银财宝失之交臂了!”

这是董宝珍闯出一片天的秘籍,但在“止损防回撤,跟随主流”盛行的资产管理圈,这是极难做到的事情。

即便调研这件事,就有声音认为是“原始”的方法,因为巴菲特都不怎么调研!

可在董宝珍看来这些都是极为重要的方法。他做投资的首要原则是,无论市场如何波动,都要有鲜明的观点。这种观点建立在全面了解公司真实情况的条件下,知己知彼。“我想告诉投资人,所有的投资都是预判未来的,你只要准确预判了未来,你的投资就有好的回报。要想预判未来,必须自己撸开胳膊挽起袖子走入基层去调查,去研究,去观察,去思考,所有的调查研究与观察思考都要独立完成,天上不会掉馅饼。只要你下够了心血和付出足够多的辛劳真相就会浮现在你眼前,你拥有了真相的时候,你就安全了并且你会因自己掌握了真相而获利,知己知彼是打仗的秘诀,更是投资的秘诀。”

在把握公司基本面之下,剩下的事情就是坚持做自己。“业绩没有回撤的时候敢于发声,业绩回撤以后还要敢于坚持。在茅台股价跌去60%时我说‘茅台没有风险’,各种骂声就来了,骂我是骗子、傻子、小丑、无耻的家伙……质疑人说,如果你止损了,不就不会赔了?你这个不为客户理解的无耻骗子。你只会固执己见,不承认已经客观发生的悲惨的事实……这个时候你要像革命者一样死都不能屈服,即便把你绑到老虎凳上,灌辣椒水也不能屈服,只要你一屈服,你挣钱的愿望就永远不能实现了。”

经历了一番炼狱考验,董宝珍取回了自己的真经。这些真经在巴菲特的方法论中也曾有记载,只是,任何一种成功最终都是走出来的,而不是学。

附录:

董宝珍自述:不要不敢走入困难和逆境,不要惧怕失败!

投资是一种实践积累的经验科学,从课本从他人的间接经验所获得的知识,在投资实践中的作用不超过1/3,投资绝大部分的能力都必须在自己的实践中获得。没有人通过看书真正学会游泳。只有在投资实践中不断地体悟总结,才能真正理解投资,才能拥有投资能力。

困难、逆境、低潮是最容易使投资人发现自身不足,是最容易让投资人理解投资规律的阶段。我在茅台投资过程中理解了市场是有效的还是无效的!理解了人性并不是绝对理性的!回头翻翻课本,投资课本的第一章就告诉你市场是有效的,每一个人都是理性人,都能够在决策中掌握足够多的信息作出理性的判断。市场不会无效,人们不会非理性。然而在茅台的投资实践中,我所体悟到的与此截然相反。投资机构在最低位最应该买入的时候卖出,由专家提出并被所有人广泛认同的观点是茅台在反腐之后将没有需求,这被证明是一个显而易见的错误。

这些亲身经历让我明白了根本没有什么有效市场,市场绝大部分是无效的,用理性基于事实进行决策的人在中国资本市场上连5%都不到。所有这些宝贵的认知均是来自亲身经历。我曾经和自己的伙伴开玩笑说:“过去几年我们投资茅台相当于读完了价值投资的研究生课程,在这个过程中所学到的知识,远超那些研究生。”

我们必须承认,人生过程、投资过程从来不是直线的,从来都是曲折的!遭遇逆境、困难、陷入低潮是不可避免的。就像你不可能永远都处于白天,黑夜必定要到来。不要躲避低潮和逆境,如果您不愿意承受逆境,你实际上回避、丧失了让你能力提升的宝贵的机会。在困难、在逆境中容易促进你思考,从而强有力地推动你能力的提升。每当困难和逆境来临时,这是上天在考验你也是上天在造就你。上天要通过困难来考察你是不是一个见风使舵的墙头草,上天只会把成功交给那些意志坚定、百折不挠的人,如果你不具有这种品质,上天就不会把稀缺的成功机会给你。同时困难也是在造就你,在困难之中,你会知道自己的不足,理解很多平常体会不到的真正有用的观念。

如果我当时从善如流接受了几乎所有人的劝告,进行所谓的止损。把回避一场下跌作为最高的行为原则,即便我真的做到了,回避下跌,但是我的损失也是无限巨大的,那样我就根本没有机会体会到一场对我的价值观、能力脱胎换骨改造的宝贵机会了。

巴菲特在选择接班人的时开出了四个条件:“他们要独立思考、情绪稳定、对人性和机构的行为特点有敏锐的洞察力。”我在这一次茅台大博弈中彻底理解了这四个条件,我过去并不深刻的理解人性,但是这一次大跌,我清楚地看到了人性的短视,人性的从众,人性的不分是非。我也深刻的体会到逆大众而动,与大众行为相反,在内心深处会激发出怎么样的压力,我也知道了克服这种压力的原则和方法。同时我也看到了中国投资机构在关键时刻并不是按照理性行为,他们在关键时刻是按照火烧眉毛只顾眼前的原则在行动。我也知道在这次曲折艰难的大博弈过程中,自己该如何对待别人的看法和贬低。这些所得都是价值连城的。假如我最终止损回避了下跌,没有坚决地走入困境,承受困境,那么我将一无所得,我的损失太大了。所以,我想跟投资人说,千万要记住你如果回避低潮,躲过逆境你就不能进步,你就不能在实践中理解投资真谛。

我们不能惧怕失败!很多人说,你太过相信自己,万一你自己是错的呢?这个话是对的。人不是圣贤,总要犯错误,假如大量的基础研究和实地调查所形成的结论,最后被事实证明是错误的,其实这也是一种收益。它让你在遭遇失败时,发现你过去没有发现对有关投资原理理解上的错误,发现思维方式上的错误。我们做了大量理性分析研究之后,仍旧遭遇了失败和错误,那一定是我们身上有一个缺陷,通过失败和错误的发生,我们找到了这个缺陷就是一种进步。但是现实中太多的投资人总是患得患失,没有决心毅力勇气承受失败。畏惧失败,怕自己不正确,不坚持自己的主张,那才是最大的损失和失败。到底你是正确的还是错误的,只有坚持到最后才能有结论。大部分人怕失败放弃坚持己见,你放弃的时候,你就无法知道自己到底是对还是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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