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天勇：前苏东欧诸国二次改革借鉴的萨克斯模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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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个国家的资源配置体制，究竟是采取计划，还是选择市场，才能够良好地发展经济？笔者就此发表一组专栏文章，与网友们分享。今天发出之五。

　　周天勇

　　本专栏之四中提到，20世纪50-80年代苏联、南斯拉夫、匈牙利和罗马尼亚四个不同模式的第一次经典经济体制改革中，最为成功的南斯拉夫，但因其是一个发展不平衡的多民族国家，90年代前苏联的解体，引致了对其的多米骨效应，南也同一时期解体。而前苏联和罗马尼亚的改革，基本没有向市场化方向深入，最后以失败而告终。20世纪90年代苏联解体后，前苏联一些国家和东欧诸国又开始了新一轮的第二次经济体制转轨。这次诸国的改革，基本借鉴了萨克斯曾经针对玻利维亚经济危机的解决方案，也被称之为“休克疗法”。

　　20世纪80年代玻利维亚的经济危机

　　萨克斯改革经验来源于拉丁美洲玻利维亚的改革。玻虽然不是社会主义国家，但是，其经济有计划管制和国有经济比重高等特征。由于其财政税负过高、实行价格管制、贸易配额管理、国有企业低效并对其补贴过多等，通货膨胀严重、外债负担沉重、出口贸易萎缩，1985年时玻利维亚经济陷于破产的边缘。危机的特征和严重性如下。

　　（1）玻利维亚国营企业官僚机构庞大，生产效率低下，连年亏损。如玻利维亚国营矿业公司，在改革裁减前，这家公司的官员和工人的比例竟是3：1，1985年亏损2亿多美元，在转制时不得不裁减7100多人。

　　（2）财政巨额赤字，用于行政机构供养、国企亏损补贴、无节制扩大福利。1980~1984年，玻利维亚的财政收入从118亿比索增加到5561亿比索，而财政支出却从215亿比索猛增到48573亿比索，财政赤字从97亿比索增加到43012亿比索。1984年财政赤字相当于财政支出的89%。政府财政赤字在国内生产总值中的比重由1981年的7.8%，上升到1982年的14.7%，1983年的19.1%，1984年的27.4%。

　　（3）政府发行巨额货币，导致恶性通货膨胀。1980年货币供应量是800万比索，1981年增至1200万比索，1982年3900万比索，1983年8800万比索，1984年猛增至6.8亿比索，1985年达到8800亿比索。致使通货膨胀率从1982年的123.5%急剧上升到1983年的275.6%，1984年的1281.3%，1985年又猛增至11749.6%，从而使这个国家成为当时世界上通货膨胀率最高的国家之一。

　　（4）巨额外债，汇率急贬，经济破产。到1985年8月，玻利维亚经济已处于崩溃边缘：外债达40多亿美元，相当于出口收入的7倍多；外汇储备仅剩2000多万美元，只够政府一个星期的开支； 比索大幅度贬值，1982年美元对比索的比价为1：64，1983年为1：232，1984年为1：3136，在1985年新经济政策实施前夕，官方汇率是1美元兑换7.5万比索，而在黑市上1美元可兑换160万比索。国内大批企业倒闭；失业率达18%，生活费用飞涨，社会矛盾激化，国民经济实际上已经整体破产。

　　紧缩需求和放开市场

　　受玻利维亚政府所邀任其政府顾问的美国经济学家杰弗雷·D·萨克斯提出了一整套治疗问题的方案：大刀阔斧地猛砍财政赤字，使赤字对国民生产总值的百分比降至可以接受的一般水平；采取措施立即停止对亏损企业的补贴，并对国营企业实行私有化；立即停付外债利息，并与外国政府进行债务谈判，以便取得新的贷款后就向外国私人银行买回债务，或者实行债务资本化，让外国私人银行用它的债权来购买玻利维亚企业发行的股票，使债务问题得到缓解；放开价格和市场，取消贸易配额。萨克斯方案简单用12个字概括就是：紧缩需求、明晰产权、放开市场。

　　休克疗法针对严重失衡的社会总供求状况，从控制社会总需求出发，采取严厉的行政和经济手段，在短时间内强制性地大幅度压缩消费需求和投资需求，使社会总供求达到人为的平衡，以此遏制恶性通货膨胀，恢复经济秩序。这种政策调控带有明显的应急性质。由于社会总供求的平衡，不仅需要控制过旺的社会总需求，而且更重要的是要刺激低迷的社会总供给的有效增长。宏观经济运行的实践证明，前者在短时间内容易实现，后者却需较长时间花大气力方能见效。由于休克疗法的调控重点放在社会总需求管理上，加之实施放开市场措施的力度较大，极易收到立竿见影的效果。

　　休克疗法与玻利维亚经济恢复奇迹

　　激进的经济纲领在开始实施的时候，萨克斯本人本着试一试的精神，鼓励玻利维亚政府去大力推行。不到两年的时间，“休克疗法”取得了意想不到的结果。在通货膨胀方面，疗效特别显著。通胀率从1985年的5位数骤降到2位数，并稳定在玻利维亚人所能承受的一般水平上。物价的稳定使一些国营企业转亏为盈，加之另一些国营企业实行私有化，这样不但政府减少了对国企的补贴，财政收入也增加了，到1987年财政赤字问题基本解决，1988年赤字消灭并略有盈余。玻利维亚政府买回的它所欠外国私人银行的债务已占其外债总额的80%，所剩外债不足10亿美元，外债务危机也获得了缓解。虽然1986年国内生产总值增长为-2.9%，但随后几年都保持了2.5%左右的增长势头。休克疗法在玻利维亚经济改革中取得了意想不到的效果，文献称此为经济恢复奇迹。

　　1． 倪桐城：玻利维亚遏制通货膨胀的财政金融政策． 拉丁美洲研究． 1992年第1期．

　　(本文作者介绍：东北财经大学国民经济工程实验室主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