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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卖骑手“留守”武汉:愿为这座城做亏本买卖

新京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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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标题:外卖骑手“留守”武汉:愿为这座城做亏本买卖

吴费超站点骑手准备出单 受访者供图 

“自己也挺害怕,但毕竟选择了这份工作”……

武汉封城至今,一批外卖骑手成了这场战“疫”的逆行者之一,他们“留守”武汉,一同等冬去春来。

95年的吴费超是湖北黄冈人,也是武汉汉阳区一外卖站点的负责人。“1月23日一早,听说武汉10点要封城,家人疯狂打电话,我知道他们要说什么,但故意不接电话。”九点多钟过后,吴费超拨回电话,谎称刚起床,回去已是来不及。

回忆起当初的决定,吴费超至今未有迟疑。目前他所在的站点仍坚持运行,只不过,原来60多位外卖骑手,如今不足20人,其中包括唯一的一名女骑手。

亏本买卖·日接2000单跌至300

“现在很多小区也封了,许多居民吃用都得靠外卖,自己也挺害怕,但毕竟选择这份工作了,比起医生和护士,我们最起码还没冲到前线。如果我们停了,市民可能会更恐慌。”王树是吴费超站点的员工,也是为数不多的女骑手。

吴费超介绍,1月23日,武汉封城前已经有一部分人回家。原来60多位外卖骑手,封城后还剩20来人。“因为疫情形势严峻,有几位骑手因为家里人担心,不让他们出门,就又少了几个,现在还有18位骑手,其中17位男生,一位女生。”

吴费超负责的站点中医疗机构不多,目前主要服务市民。随着武汉公共交通停运以及部分小区封闭管理,市民的日常用品、食材供应需求大增。“上午订单会多一点,现在平台还进行配送,主要是每天配送的订单差不多有80%是各大超市、药店订单,都是各种生活用品以及一些食材。所以,我们一直都坚持接单。”

尽管如此,仍难掩疫情下的暗淡光景。

餐饮门店停业,外卖随之遭遇滑铁卢。吴费超介绍,年前站点每天将近2000单,现在一天300单左右。骑手收入自然直线下降,相比之前一天赚300多块,现在大概为200元。

由于辖区部分超市调整了营业时间,王树在外跑单的时间日渐缩短。“这边就两个大超市,10点才开门,5点都关门了。”王树告诉记者,现在一天下来平均接十几单,跟之前相比少一半还得多,收入主要靠站点补贴。

“基本上每单都有提高,平台配送费8-9元,之前骑手一单配送费7元,现在骑手一单配送费10元左右,公司都是在亏钱。”吴费超称,为保障外卖骑手收入,公司还对每天服务8小时,一个月满12天的外卖骑手奖励2000元。

暖心小哥·为一线医护寻块生日蛋糕

武昌区一外卖站点同样卷入疫情漩涡。

95年的李浩洁从事外卖配送工作已经4年。去年从南京调到武汉工作,负责武昌区这一外卖站点的工作。“年前站点有90多位配送员,武汉封城后,现在有30多位同事坚持在一线工作。”

订单量的缩减远超出他的预期。李浩洁曾预估单量为1500-2000,实际上现在每天在500单左右,比预估的单量少了一半有余。“骑手每单配送费7.5元,平台补贴2.5元,每天平台也有一些类似于开门红包的激励。”

李浩洁所在区域医院众多,包括中南医院、人民医院。起初,由于餐厅关门,很多好心人会在平台上购买一些商品。这些外卖大多没有具体地址,李浩洁站点的骑手负责配送时就放在医院前台。

1月31日起,对于开设发热门诊的医院,站点安排了几位防护意识较强的骑手专门配送,目前对这些核心医院都是提供无偿服务。

“加上我还有副站长6-7个人负责配送定点的医院。商超类订单,一天送一趟就可以了,如果有冷热要求的话,一天要两次。”李浩洁告诉记者,疫情之下频繁往返,但至今有一幕仍难忘。

2月4日一大早,李浩洁收到武汉大学中南医院一则求送蛋糕订单——我们是检验科最前线新冠病毒核酸分生组和发热门诊的门诊组,这个过生日的小姑娘从疫情暴发以来,一直三班倒的呆在医院里。她父亲刚刚过世,说想吃块奶油蛋糕,你看看有没有可能帮她找一块,如果为难就算了。

因为疫情,武汉糕点店大部分都已歇业,李浩洁和站内两名90后专送骑手只能在附近逐家寻找,最后通过门头告示联系上店主。“马上开门来做,我免费送给医生吃,不收钱,你放心。”蛋糕店负责人胡先生为她们达成心愿。

李浩洁站点为医院送蛋糕  受访者供图 

当下,暖心外卖并不罕见。2月2日,颜鹏完成小区一订单后,发现有个老人在门卫处想出门,但是该小区已进行封闭管理。得知老人想买口罩和酒精,就去代买。“找了挺久的,我让他在那等,我没收他的费用,也没必要,就是跑个腿而已。”

今年29岁的颜鹏,去年年底才加入外卖队伍,因为疫情,他没有回江西老家过年,而是和女朋友一起留在武汉。“回去的话,也给家里人带来麻烦。”

转行就遇到疫情,颜鹏并不后悔。现在订单基本上是日用品、水果,颜鹏直言,跑20单都比较难,但遇上帮买口罩、酒精,还是会跑十几家店。

疫区守护·配送风险高,担心家人搬到宿舍

作为为数不多的女骑手,王树也担心家人安危,随即决定搬出来,住在公司闲置的宿舍里。

“当时说的时候挺害怕的。但跑单的时候也顾不上了,你就干这份工作。”今年40岁的王树是河南人,2015年全家搬到武汉,加入外卖骑手队伍已有一年时间。封城后,她并未听家里人劝停工,如今随着确认人数增加紧张感陡增,但已经答应值班,便决定不能半途而废。

“老的小的都在家,如果不小心感染,就是一家子人的事。”天天在外配送,风险系数提高了,王树住到了宿舍里。接单的时候也会做好防护,戴口罩、头盔、一次性手套。

由于餐饮歇业,王树把家里的锅碗瓢盆搬到宿舍。在她计划中,几个人做饭起码不会饿肚子。接单的时候,会抽空去买点米、挂面。

目前,路上除了疫情防控人员,更多的是外卖骑手和快递小哥。在疫区工作,需要配备防护措施,吴费超介绍,骑手每天上班第一件事就是来站点测体温并登记。餐箱也要全面消毒,每天发放新口罩。“公司每隔一段时间都会分发防护物资,起码还能用一个多星期。”

此外,吴费超所在站点已现在采取“无接触配送”。对于有报道称深圳外卖小哥被确诊。吴费超坦言,现在一部分骑手确实蛮担心,还有来自家里的压力。“但大家工作状态还挺积极的。所以,我们只能每天对消毒检测环节更加严格细致,希望以此降低被感染的可能性。”吴费超表示,大家还会坚持。

同样的窘境,李浩洁也躲不开。“我的骑手不可能让他没地方住,因为公司本来提供宿舍,遇到这种情况,我们会及时作出调整,安排来宿舍住。”李浩洁介绍,现在同事自己买菜做饭,大家一起吃。

李浩洁一个人在武汉,家里人每日亦是牵挂。“以前我一年到头基本上不给家里打电话,现在最长不能超过两天,要跟家里汇报一下我的情况。”

新京报记者 陈维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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