谜一般的数据供应商——成立当年就成为前五大数据供应商，次年就注销。
作者 | 韦三甲
编辑 | 小白
中国证券市场发展至今30余年，上市的公司多如过江之鲫。
成功上市不仅意味着获得更多的融资渠道，同样也意味着成为了那不到1/5000的存在。
最近有一家过会的公司引起了风云君的注意：经历了创业板注册制改革、被起诉、4轮问询函、会计师事务所被证监会立案调查等，距离首次报送上市申请3年之后终于获批，可谓是九曲十八弯。
这家公司就是C卓创(301299.SZ)，相信经常查询大宗商品价格的小伙伴对它家的卓创资讯网不会陌生，风云君也经常用这个网站查询数据。
此次公司计划发行1500万股，每股29.99元，发行市盈率为38.78倍，募资净额约3.9亿元，主要用于建设大宗商品大数据平台。
卓创资讯是干啥的？
卓创资讯是大宗商品信息服务商。
主要通过对大宗商品现货市场进行监测、记录、分析、评估和研究，为客户提供能源、化工、农业、金属等行业的大宗商品资讯、咨询、会务调研等服务。
（来源：卓创资讯官网）除了常见的价格数据之外，卓创资讯还提供开工、进出口还有库存等数据，此外公司还会提供日度、周度、月度等分析报告。这些服务旨在让产业用户对市场拥有更全面的了解。
（来源：卓创资讯官网）所以跟其他金融信息软件不同，公司的客户群体主要为大宗商品生产和贸易企业、终端制造企业、政府部门、大宗商品交易所、媒体、科研机构和院校、金融机构和其他专业机构等。
机构客户贡献的营收占比约85%。
相比之下个人用户贡献的营收占比相对较小，约为15%。
根据客户需求的不同，卓创资讯将业务板块分为三大类，资讯服务主要是为客户提供最新的价格行情、供需态势、行业动态和分析预测等。
截至2021年底，公司跟踪监测的大宗商品数量共700余个，负责信息采集的分析师共401人。
咨询服务则是根据客户的个性化需求来提供专属定制报告，这种更突出一对一的个性化定制。会务调研服务主要是为客户举办行业会议，或者牵头实地走访调研活动等。
其中，资讯服务是公司的核心产品，营收贡献在80%以上，并且最近三年呈现小幅增长趋势，至83.6%。咨询服务和会务调研的占比分别为10.1%和5.4%。
突然出现又突然消失的数据供应商们
在漫长的四轮问询中，证监会最关注的是公司的信息获取方式，以及商业模式。
首先，卓创资讯表示公司数据采集方式主要为信息授权、政府合作、信息交流、公开信息收集，以及数据采购。
其中，前四种方式是免费的，占公司数据总量的比重分别为15.82%、0.42%、82.43%和1.33%。
而对外采购数据主要为产品和市场调研报告，具有定制化特点，无法统一口径进行数据统计，所以未披露数据采购占公司数据总量的比重。
信息授权和信息交流形式在国内外其实都挺常见的。同行业还有生意宝（002095.SZ）旗下的生意社、上海钢联旗下的我的钢铁网、国外的诸如标普全球（SPGI.N）旗下的普氏能源资讯以及ICIS等，都会通过这些方式获取信息。
虽然卓创资讯没有披露数据采购贡献的数据量占比，但是公司披露的前五大数据供应商，却处处透露着诡异；而在公司的初版招股书中，甚至并未主动披露数据供应商信息。
公司从前五名数据供应商处的采购金额总和从2018年的227.48万元急速下降至2021年的24.95万元，并且2020年排名第一的深圳市智合润管理咨询有限公司（下称“深圳智合润”）在2021年就不再与公司有任何业务往来。
根据企查查，深圳智合润管理咨询公司成立于2016年4月21日，法定代表人是马天明，持股100%，注册资本为10万元。
智合润于成立当年就与卓创资讯开展业务合作，公司主要向前者采购C2、C3产业链以及LNG、LPG等多种产品及市场调研报告。
根据公司在问询函中的回复，马天明具有化学工程专业及从业背景，于2015年在京博石化任职期间因工作关系与公司有过沟通交流，随后2016年便离职创立深圳智合润，并与公司展开业务合作。
深圳智合润与公司以及董监高和亲属均不存在实质上的关联关系。
不过根据社保信息，2016年深圳智合润的参保人员只有1人。
（来源：企查查）
而且2021年信息显示智合润的营收和利润均为0，只有资产10万元，而且这10万还是借来的。
也就是说，深圳智合润在与卓创资讯解除合作关系之后，就没有任何业务了，就是个壳公司，像极了为卓创资讯而生。
（来源：企查查）
另外，虽然公司披露这位马天明先生拥有相关从业背景，但是企查查显示马天明此前在2010年7月成立了深圳市龙岗区蛋冰爽奶茶店，营业截止2016年6月，与深圳智合润的成立几乎属于前后脚。
排除企查查数据有误，前后两家公司业务跨度之广实在令人匪夷所思，唯一的解释就是这家奶茶店是马天明先生的副业。
（来源：企查查）
另外，同属于前五大数据供应商的上海桂宇科技信息技术有限公司（下称“上海桂宇”）在2010年6月成立，已于2022年3月10日被注销。
上海瓴策市场咨询有限公司（下称“上海瓴策”），成立于2020年7月，已于2021年10月13日被注销。
上海瓴策的生命周期如此之短，又一家专门为卓创资讯成立的公司。
北京枫叶博雅国际文化交流中心，是一家主要从事中高端教育培训及优质教育资源推广合作的专业教育机构，2021年参保人数1人，还无法通过登记的住所或经营场所联系上。
（来源：企查查）
看到这里，风云君提出一个假设：卓创资讯自身的数据库并不全，这些神秘的数据供应商则扮演起数据二道贩子的角色——自己不生产数据，而是为卓创资讯获取其他平台的数据提供了通道。
一个猜想，不一定错，你杠就是你对。
另外公司遭遇的起诉事件也与数据获取有关。
2020年8月，上海有色网向公司提起诉讼，认为公司抄袭了有色网的价格数据，并且要求赔偿1000万元。
涉及的数据包括有色金属1#电解铜、1#铅锭、1#电解镍/1#金川镍/1#进口镍、A00铝、0#锌锭/1#锌锭、1#锡、铝合金ADC12/A356铝合金、氧化锌≥99.7%、1#银/2#银/3#银。
2年之后，在2022年5月20日，双方终于达成调解，由公司向上海有色网支付400万元息事宁人。
付费用户数量下行，销售费用增长
卓创资讯的业务模式就是收集数据、处理数据，然后将标准化的数据和定制化报告卖给用户。
所以对于公司而言，用户数量和单位用户贡献收入，是两个关键指标。
卓创资讯的付费用户数量最近三年连续下降至14.1万个；单位用户平均贡献收入（ARPU）则增长至1776.3元。
这个恰好与同行业公司上海钢联（300226.SZ）的数据相反，上海钢联的同期付费用户数量增长，ARPU下降。
令风云君不解的一点在于，同期卓创资讯的注册用户数量呈现出每年7.4%的增长，然而付费用户数量却是逐年下降。
卓创资讯对此的解释是公司更加注重大客户的需求，所以才会呈现与上海钢联完全不同的增长数据。
不过前五大客户所贡献的营收以及占比，也并未呈现单边上涨趋势，在2020年之前反而经历了三连降，只在2021年有所回升至1072.5万元和4.28%。
那么合理解释就是除了前五大客户之外，其他大客户贡献的ARPU有所增长。
而且，从2017年就进入公司前五大客户行列、并且在2020年成为最大客户的壳牌（中国）有限公司，突然在2021年从前五大客户名单中消失了。按照当期第五名销售额116.6万元来估算，壳牌贡献的收入至少砍半。
对于大客户贡献收入的锐减，或许有可能是流失，卓创资讯并未在招股书中做任何说明。
资讯业务中，即时资讯占比最高，为60.5%。时段报告、数据服务、大宗商品数据客户端的占比均呈现逐年递增态势，2021年占比分别为17.6%、11.0%和10.5%。
相对而言，即时资讯是数据的简单展示，而其他几项服务则需要公司在原始数据的基础上进一步整理、加工和分析，也就是说用户越来越倾向附加值高的服务。
并且付费金额在5000元以上的新增客户占当期新增客户的比例分比为7.66%、8.11%和10.0%。
这些数据确实说明了用户向高附加值产品的转型，不过公司整体用户转化率一直不高，2019-2021年间的付费客户转化率分别为9.35%、9.54%和8.95%。
而反观销售费用和销售费用率在2019-2021年间实现双增长，2021年分别为6150万元和24.5%。
2022年上半年销售费用为2850万元，与上年同期基本持平，销售费用率下降至21.3%。
销售费用中接近90%都是支付给员工的薪酬。销售人员数量减少，人均薪酬大幅增长，相较2019年，2021年人均薪酬增长近50%。
持续增长的销售人员薪酬和销售费用给公司带来的是一条腿短（付费用户数量下降），一条腿长（ARPU上升），所以还是要靠客单价的提升来维系业务。
能薅的动的羊毛一定要多薅。
财务稳健，基本面健康
2021年，公司实现营业收入2.5亿元，以2016年为基准，CAGR为11%。营收增速在2017-2020年间逐年下滑，在2021年回升至14.7%。
2022年上半年，公司实现营业收入1.3亿元，同比增长7.8%。
毛利率相对稳定，历年波动在5个点之内，2022年上半年增长至70.6%。
营业利润率也在2022年上半年扭转下降趋势升至34.0%。
净利润和净利率在2019-2021年间连续下滑，净利润下滑至5001万元，净利率下滑至20%。
今年上半年有所好转，净利润为3594万元，同比增长18.3%，净利率相较2021年增长6.9个百分点，达到26.9%。
公司流动性较好，账上还有现金3个亿，负债端也主要是合同负债，有息负债极低可以忽略不计。
并且由于预收款模式，公司的现金流也很健康。
公司的流动性较好，营收增速和利润率均呈现回升态势。
虽然策略是专注于大客户的需求，但是付费用户数量的逐年下降也需要引起关注。
持续增长的销售费用如果能推动公司运用两条腿走路，那未来想必可以走的更加平稳。
公司向前五大数据供应商采购的金额总和断崖式下降，到底是公司并不需要通过采购的方式来获取数据，还是为了遮掩身份迷离的数据供应商们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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