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器人在武汉

作者:小沐、程丹 

来源: 甲子光年

1986年4月26日,切尔诺贝利核电站发生核泄漏,这是战后最重大的灾难之一。

在当年的救援过程中,有这样一个危险任务——救援队必须快速清理暴露在屋顶的核原料,但由于现场辐射太强,对人体有不可逆的危害,所以想到了使用机器人。

然而,苏联好不容易从德国借到一台名为“Joker”的机器人,却也顶不住辐射,工作仅几分钟就猝然宕机。

根据“切尔诺贝利”事件翻拍的影视剧《切尔诺贝利》中“Joker”宕机片段

无奈,社会主义国家只好再次发挥伟大人民的集体力量,换上了“更灵活的机器人”——人类。数组穿着防护服接力干活的救援队最终完成了这个艰巨的任务,但他们也很快在医院里凄惨死亡。

《切尔诺贝利》中穿着防护服接力清理核原料的救援人员

34年过去了,机器人变得更强壮、更聪明了——新材料等技术让机器人不惧高危环境;AI的发展则让机器人具备自主感知、学习决策的能力。机器人应用也从工厂流水线等生产环节日益进入商场、银行、医院等多元化服务场景。

此次武汉疫情,又是一场悲壮的集体性灾难。2020年1月下旬疫情爆发以来,武汉抗疫物资紧俏,线下人员活动不便,“进化了”的机器人被派上场——在物流配送、消毒清洁、安防测温等领域投入使用。多家服务机器人厂商也正在将各自的机器人调入武汉。

「甲子光年」通过采访普渡科技、钛米机器人、真机智能、亘星智能、达闼科技等公司的CEO、一线工程师等,还原了在疫情笼罩下的武汉,机器人应用的情况和面对的挑战。

一个发现是,在近期运送到武汉的机器人中,真正完成部署、投入使用的机器人数量占比不多。

高光的亮相和冷静的数字背后,既有当前疫情环境的特殊挑战,也有服务机器人尚未到达开箱即用状态的现实瓶颈。

这引出了一个更值得深思的行业问题:疫情带来的短期需求会转化为行业的中长期利好吗?

1.他们在行动

疫情完全爆发前,就有多家机器人厂家感受到了来自一线的需求。

从2019年12月下旬开始,医疗服务机器人供应商钛米机器人CEO潘晶就收到来自老客户武汉协和医院的需求——“扩大已有消毒机器人消毒面积”,但他尚未将这些需求和疫情联系在一起;到1月中旬,需求更为迫切,武汉多家合作医院希望“钛米把库存中所有的消毒类产品投放到医院临床一线”,“ 发热门诊就诊人数已明显增加,工作人员忙不过来了”。

于是,1月19日,疫情还没在全国引起大量舆论关注时,钛米就已将上海库存的10台消毒机器人紧急调至武汉,因临近年关,没有物流公司接单,这批机器人最终靠临时包车运货才得以顺利送达。

钛米的消毒机器人,可在隔离区域针对患者在医院内的移动路径进行沿途消毒。

到1月20日晚间,钟南山院士肯定了新型冠状病毒存在人传人现象,3天后,武汉封城,肺炎感染人数持续攀升,更多机器人公司,如普渡科技、真机智能等也都投身于紧张的抗疫一线。

1月25日,钛米的13台消毒机器人已在武汉协和医院、武汉中心医院(后湖院区)、武汉大学附属中南医院等医院部署使用。与此同时,武汉封城前已输送一批库存机器人的钛米也在1月26日动员1/3员工节中加班,改造现役机器人,以增加消毒等“抗疫”功能。

1月26日,普渡科技对外宣布“技术抗疫”计划:为全国各地的医院和隔离点免费支援1000台送餐机器人,以减少肺炎交叉感染。

消息发布后,武大人民医院、金银潭医院、武汉协和医院、湖北省妇幼保健院、荣军医院、武汉普仁医院等十多家武汉当地医院联系了普渡。普渡立即召集员工和各地经销商共200余人开展应援武汉的工作。

2月7日,普渡的13台机器人已在武汉大学人民医院和另外4家湖北系医院完成部署;同时,第二批准备送往武汉的25台机器人已在安排物流中。

左图为普渡科技2月6日装车的机器人,右图是2月7日到达武汉荣军医院的送餐机器人。

武汉本地的机器人公司也在困境中发挥着自己的力量。1月27日前后,武汉机器人智能化厂商亘星智能总经理武大治也带领6位工程师开始行动——升级公司已在武汉运转的7台红外线感应机器人,为其增加测体温的功能。

亘星智能已在武汉部署的小卒系列安防机器人,可替代室外的巡逻和站岗人员,进行全天候自主巡逻、监视和智能识别。

以送餐机器人为主要业务的擎朗科技在1月25日加入抗疫,他们先是调度了武汉当地的库存机器人加入抗疫,后又从嘉兴工厂调度了20台送餐机器人于2月12日送达武汉,目前正在武汉市中心医院、武汉大学人民医院、武汉市肺科医院、武汉楚天医院和方舱石牌岭医院进行部署。

左为擎朗科技在嘉兴工厂的送餐机器人,右为其中20台送餐机器人于2月12日达到武汉黄坡收费站。

1月31日,猎户星空针对疫情捐赠的智能递送服务机器人“豹小递”,已经交付武汉火神山医院,它能够根据医院需求分别执行递送化验单、药物等工作。

2月1日,赛特智能向武汉市汉口医院、武汉大学中南医院,以及即将建成的雷神山医院捐赠4台医用智能配送机器人,可承担送药、送餐、回收被服和医疗垃圾等工作。

2月3日,无锡安之卓医疗机器人公司的3台配药机器人应用在药物调配过程中:操作人员不需要直接接触药物,调配过程由机器完成,能避免药物交叉污染和空气污染,已在武汉红十字会医院重点部门投用。

2月6日,京东物流自主研发的智能配送机器人在武汉完成了智能配送的第一单,现在武汉地区已经有两台这样的物流机器人投入抗疫物资的配送工作。

机器人应援武汉的队伍还在不断扩大。据「甲子光年」不完全统计,已有十多家公司计划在武汉投入更多机器人救急。

在疫情面前,机器人的多种应用也验证了「甲子光年」此前的分析(详见:《深度探访2019日本国际机器人展:差距之下的中国机会?》):中国机器人市场的特点和机会之一在于更多元的场景和需求。

具体而言,在此次疫情中,各种机器人在测温、配送、消毒、巡逻等场景中投入使用,部分缓解了高危、特殊环境下的人力不足的问题,也能一定程度上减少交叉感染的风险。

普渡科技CEO张涛告诉「甲子光年」:截止2月4日,普渡在全国完成63台配送机器人在医院的部署,平均每台机器人独立服务20个病房,每个病房每天至少6次配送,如果换算成两班倒的医护人员,也就是每个病房每天至少6次配送,在很大程度上释放了医护人员在此领域的工作量。

真机智能从1月25日开始也加入抗疫,将现役机器人远程升级为“抗疫”机器人——巡控机器人可通过语音大喇叭循环播放宣传信息和抗疫歌曲;通过计算机视觉对未戴口罩的行人进行检测和通过语音播报系统进行提醒。

每台这样的巡控机器人平均每日工作超过12个小时,行驶里程超过80公里,可循环宣讲500余次。

真机智能在上海兴业太古汇等多个商场、街道部署的真机青翼蝠巡控机器人,变身为防疫巡控机器人,增加了口罩检测预警和循环宣讲功能。

真机智能与与苏宁小店合作的“卧龙一号无人车”,可以从便利店运输物资到小区门口,实现无接触配送;该机器人还内置紫外线杀毒灯,可对配送商品进行消毒。

但并不是所有运往武汉的机器人目前都已上岗使用。

据「甲子光年」发放的问卷回收情况统计,计划部署总共超过3000多台机器人,但实际完成部署的却只有600多台。

普渡计划在武汉部署的130台医护助理机器人,也只有13台投入使用;擎朗科技计划投入武汉的200台配送机器人和导诊机器人,到目前也才部署了10台......

机器人部署完成率偏低,原因既包括——服务机器人产品普遍还未达到“开箱即用”的程度;也包括如今封城之下、疫情严峻的特殊环境给各厂商带来的现实困境。

这一次,他们面临的不仅仅是惯常的产品性能的挑战,而是一次对公司整体调度能力的考验。

2.进不去的“围城”

机器人进入武汉遇到的第一重阻碍便是交通运输。

普渡科技在武汉本来有5台机器人库存,2月6日又从深圳运输了18台配送机器人到武汉,这期间协调接收方出证明、找物流公司就用了将近一周的时间。

真机智能CEO刘智勇在2月9日下午接受「甲子光年」采访时也提到,他们的一批机器人也已启程运往武汉,在“送达武汉”这件事上遇到了很多困难。

武汉从1月23日早上10点开始,全市公交、地铁、轮渡、长途客运停运至今,无特殊原因,市民不得离开武汉;出入武汉的机场、火车站通道也暂时关闭;武汉周边的17条高速上的49个收费站也相继采取了交通管制措施,所有车辆一律不得出武汉市,仅保留疫情防控物资的“绿色通道”,日常物流一度无法进入武汉。

虽高速路口已在1月24日恢复通行,但仍需执行严格的报备和消毒程序,体温检测正常的驾驶人员才能进出武汉。运送防控物资的车辆,需持有公安部门发放的“疫情防控应急物资及人员运输车辆通行证”才能通过“绿色通道”进入武汉。

*湖北省交通运输厅对三类车辆实行高速公路放行政策:一是运送医疗救灾物资(免通行费);二是运送群众生活物资;三是运送保障城市运行的水、电、气等相关物资。同时与公安交管部门联合开辟“绿色通道”,确保运送防控物资的车辆畅通无阻。

1月27日,武汉除汉蔡高速索河、机场高速黄花涝、武汉四环线中法城3个收费站实行出入口全部封闭外,其他46个收费站的入口封闭不能出武汉、出口未封闭可进入武汉。

武汉围城下,机器人这类非优先级物资只好被“堵在路上”。

如今,从感染人数上看,武汉的新增病例在2月11日前在4000以内上下浮动,2月12日开始出现激增,总体确诊人数还在上升。

武汉新增病例趋势图

截止发稿时,武汉现存确诊病例为63929、疑似病例为13435、治愈病例为6990、死亡病例为1489。

武汉确诊人数趋势图

华中科技大学毕业的李鑫(化名)称武汉为“第二故乡”,他接触华科大体系的朋友较多,也都在理性地自我隔离,但每天微信群里分享关于某位老师、某位老师配偶的家族成员感染肺炎的消息很多,“感觉我身边100人里有10人感染甚至更多”。

严峻的疫情下,非优先级物资要想进入武汉,要解决两个问题:一是协调运输物资的物流公司,二是准备入武汉的相关证明。

“物流公司的运输工作会有优先级排序,整个物流系统重点都在运输各种医疗物资,机器人等是间接的医疗物资,会排在较后。”普渡科技CEO张涛对「甲子光年」谈到,而且,物流公司在春节期间都在停工或放假,愿意接需求的公司很少。

据张涛介绍,普渡科技运送第一批机器人入武汉时,协调了机器人接收方开具证明,说明这批机器人的必要性,然后再靠公益组织帮忙对接武汉的交通管理部门,通过审核后获取通行证,才得以放行。

“短期之内,我们有心无力,帮不上忙。”张涛说,但又能理解武汉不得不进行交通管制加以控制人员流动的做法。

3. “被困住”的人

机器人在武汉遇到的第二重困难是部署难,一线的工作人员要在高危环境下进行工作。

1月20日,90后的钛米机器人工程师刘康(化名)被派去他此前负责实施机器人实施部署的地区——武汉,任务虽然急,但他还是定了除夕(1月24日)回海南的机票。1月23日上午10点武汉开始封城,事情的严重性超出他的想象,原本只是支援2天,一直延长至今,共计25天,归期仍未定。

至今,他的家人都不知道他在武汉,还以为是在上海加班。

这20多天里,他和另一名工程师、两位武汉当地的销售并肩作战,负责新到的10台钛米消毒机器人的部署,以及远程监控、现场支持在湖北地区的42台机器人。

他心里压力最大的还是,被感染了怎么办?

“每天看到不断增加的病患数量,自己又不得不跟医院接触,有时还要穿着防护装备进入隔离病房。”刘康谈到,每次回到离武汉协和医院大约3公里的住所,他马上就要对身上所有物品进行消毒,包括手机、数据线、电脑等,“每天至少两次”。使用的消毒液、口罩、防护服等都是公司在春节期间一批批配送的,公司还给他们批了备用金,以备不时之需。

他有时在医院一待就是整晚,有时一天要去几家医院,在家时也要打开电脑进行远程监测机器人的工作状态,在每家医院的微信群回复信息,几乎都没闲着。

2月2日,刘康来到武汉协和医院的ICU和神经外科病房进行日常检查,确保机器人的紫外线灯管、喷头等靠后台检测不到的硬件部分是否正常。“每次来协和医院,都能看到发热门诊排的长队,已延长到了门外的马路边。协和医院的医护人员也都没有停下来的时候。”

武汉协和医院的ICU和神经外科病房已空,病人全部转送到其他地方,因为这里曾发生过整个科室的十多名医护人员都感染肺炎的事件。

刘康眼前来来回回走动的消毒机器人,除了充电几乎每天都要工作大约15个小时,而且他们被设置成了加强版的终末消毒模式——需要对整层楼病房的每个角落,包括床底、门缝等通过紫外线和喷洒次氯酸进行反复消毒。

刘康说,这批机器没有做过针对病毒的临床实验,都是按照以往消毒机器人的标准制作,只能根据以往经验去做加强。

另外一家机器人服务商也对「甲子光年」谈到,其在武汉的两位工程师的处境也很令人担忧,他们进入医院部署时,已没有多余的防护装备,只有一个口罩,医院只能帮忙安排相对安全的通道,比如通过楼梯进入医院的机器人部署环境中。

医院现在很难解决“院内交叉感染”问题——携带冠状病毒者在被确诊前会经过挂号、门诊、取药等环节,在医院留下非常复杂的感染路径。

此外,这些一线工程师还需要面对的问题是,武汉的医院基本处于忙碌状态,这并不利于机器人的部署和使用。

“机器人成为生产力有一定的前提,需要对现场的环境、业务流程、规章制度和相关应用知识进行学习,这需要当地医务人员协助。”上述机器人服务商的员工谈到,实际上武汉医护人员都忙得不可开交。

普渡科技在武汉有服务网点,包括员工和经销商在内,将近200人都想为疫情出力,但他们根本出不去。目前调动了2位湖北籍的员工,在2月6日前后进入武汉工作。

他们部署一层病房大概要1~2个小时,平均每天工作11~12个小时。除了纯工作时间,他们协调等待的时间更多,比如等货到达、从仓库运输货物、做防护措施、从住所到医院的交通时间等。

两位工程师进出医院也并不容易,需要出具证明材料。“除了工程师的健康证明,还要开具证明说清楚做这件事的必要性是什么,才得以放行。”张涛谈到。

这也说明了服务机器人行业目前在交付、实施的效率上仍有不足,即一定要有人去现场。而在疫情面前,支持人员很难像平时一样工作,导致机器人的实施交付、后续运维成本可能会过高。

因此,一个可能的行业趋势是,未来服务机器人会通过远程部署的方式,减少需要奔赴一线的服务人员数量。

真机智能在春节期间,也遇到了无人前去现场部署的难题。其CEO刘智勇告诉「甲子光年」,他们不派遣员工,只派遣机器人,通过SaaS系统异地部署,客户直接使用手机就能部署巡检机器人,“机器人出现中断时,可以通过云端调度大脑远程实现平行驾驶和中断复原”。

位于武汉本地的人工智能公司亘星智能也在新地图拓展、新机器人服务内容更新等软件层面完成升级,其武汉机器人业务负责人肖洁对「甲子光年」谈到,但在硬件部分,因必须线下接触,只有等武汉正式发布复工通知之后才能开展工作,“客户现在接受升级也比较犯怵!”

而这些负责一线机器人部署、运维的人员,也只是在强撑着多尽一份力。

工作之余,钛米刘康的生活也比较简单,从1月23日开始,他每天尽量自己做饭,出行要么搭同事的私家车,要么骑自行车。他不敢跟别人聊天,几乎不会和陌生人说话,问路也要保持至少一米的距离。“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保证这批机器人能做好消毒工作,尽微薄之力尽快结束疫情。”

4.“这些还远远不够”

目前来看,武汉对机器人的需求可能还远未满足。

在张涛看来,可能“满足了10%左右”,普渡收到来自武汉的各种机器人的需求量在130台左右,现在才运过去23台,投入使用的才13台。

“需求量太大了,在武汉医院投入使用的消毒机器人经常在不同楼层间转场。”钛米潘晶谈到。

也有谨慎的乐观者,亘星智能肖洁对「甲子光年」谈到,“虽然帮助医院消毒、问诊等的需求比较大, 但这些能力都需要优化、打磨、测试,是一个较为复杂的系统化工程,如果把不成熟的产品放到医院,个人觉得纯属添乱。”

也就是说,疫情下,机器人所产生的作用可能比较受限。机器人要实现价值、有效运转,是一个系统工程,对资源调度、产品能力、部署服务等都提出更高要求。

擎朗科技某市场部员工告诉「甲子光年」,春节期间微信工作群里,每天早上要爬两千多条信息,每时每刻还在不停更新。“以前只要解决机器人的部署方案,现在要处理机器人从哪儿发货、用什么物流、走什么路线、怎么出库、优先哪里部署、部署多少台、怎么调度技术人员……”

此外,疫情还未明确到达拐点,大量的工厂无法开工,机器人厂商就无法恢复产能,也就无法应对机器人在武汉的需求缺口。

达闼副总裁葛颀向「甲子光年」谈到,疫情爆发以来,达闼科技的订单显著增加,且研发过程顺利,但目前受供应链和物流影响较大。

对海外业务较多的真机智能来说,疫情也影响了他们的供应链,真机智能急需工厂恢复产能。

“本年度排期了大量的海外商务和产品交付工作,但因为疫情无法线下开展。”真机智能CEO刘智勇说,目前主要靠远程办公协同,双方进度也很快,但产品出口可能会受疫情影响。

普渡在春节前备了1000台机器人的库存,其中300台是整机库存,另外700台是原材料库存。而700台的原材料库存需要等到工厂复工后才能够生产。

达闼科技正在协调600台以上的各种移动测温、消毒机器人,1000台以上的带有云端智能的固定测温站,不仅能测温还能识别行人是否戴口罩。但这些计划要落地,还是要看产能的恢复程度。

“供应链及时复工、物流正常流转,对机器人参与抗疫作战十分重要。”达闼科技CEO黄晓庆对「甲子光年」谈到。

5.成为刚需的机器人

这次疫情给全社会做了一次深刻的公共卫生安全教育,更多人会意识到,除了能应对招人难、招人贵等问题,机器人还具备解决公共卫生安全问题的能力。

普渡CEO张涛认为,长期来看会对配送机器人行业利好,这也是整个行业笼罩在沉重氛围下的一点曙光。 

机器人成为生产力,至少在需要高危作业或人力极其短缺、成本高昂的行业会是刚需。

在二级市场,一些机器人概念的公司股价从1月末以来震荡走高,以2月6日为例,三丰智能、机器人、上海沪工、山东威达相继涨停,科创板股票江苏北人大涨逾13%。

2月4日,中关村管委会公布了首批抗疫的“中关村新技术、新产品、新服务清单”,总共有138项科技“战疫”相关的自主创新技术在列,真机智能、猎户星空、华夏春松等的机器人产品也在其中。

该清单公布之后,真机智能CEO刘智勇就收到了上百个需求电话,在整个假期不停地回微信信息,“此次疫情对国家来说是场灾难,但对机器人行业,我觉得是一次行业新变革,机器人在疫情中发挥了新价值。未来,移动机器人公司的产品路线会略有调整,大众对机器人也将产生新认知。”

但实则也隐藏了该行业的更多挑战。

某投资人对「甲子光年」谈到,一些服务机器人厂商可能还是在“赔本赚吆喝”;疫情在短期内打开了新渠道也伤害了原有的市场——疫情刺激了医院、防疫站、隔离点、社区等对机器人的需求,也打击了在酒店、餐饮、商场等市场。

这些已教育过的市场,因自身经营受挫可能会减少对机器人的采购;而新的客户需求,也要等到疫情结束后,服务机器人厂商产能恢复、人员调动流畅后,才能进行线下交付。

另外,短期内,服务机器人厂商寻求融资也比较难。因为服务机器人厂商现在更多专注在业务调整、人员调动、控制成本上;其次,VC也在紧缩拳头,更关注已投公司的投后管理。

短期的不明朗,却并不影响服务机器人的长期趋势。

长期来看,“劳动力成本上升”和“技术进步拓宽应用边界”,将进一步推动各行业“减少对人工的依赖”的核心痛点。这将带动服务机器人整体赛道向好。

《中国机器人产业发展报告 2019》提到,2020年和2021年国内服务机器人市场规模分别有望达到 30 亿美元和40亿美元,同比增长约34%。智研咨询、华泰证券研究所的报告也预测,在2025年,中国服务机器人市场排名前三的是:公共服务机器人(25%)、家政机器人(23%)、娱乐休闲机器人(16%)。

人力成本增加,主要是社会劳动力结构在发生变化,国家统计局数据显示,中国 15~64 岁劳动年龄人口自2011年比重开始下降,到了2018年,这个区间的人口 较 2013 年峰值累计减少约 1200 万人。逐渐步入老龄化的人口结构,导致市场上出现劳动力短缺,企业招工难、招工贵等现象。

解决这一问题最关键的还是在技术——在工业机器人领域,流水线工人被机器取代,工厂自动化、智能化改造已很常见;而随着AI、5G、AloT、边缘计算等技术的叠加的成熟,服务机器人能够通过自主采集、分析周边环境的数据,以更快的运算速度适应不同场景。

比如过去几年,AGV(Automated Guided Vehicle,自动导引小车)、轻型协作机械臂等的发展,解决了机器人的“四肢”问题;而5G、AI等的发展则大大推动了机器人“脑力”的进化。

疫情真正能推一把的,是性能、成本已到了商业落地前夜,即规模化复制只差临门一脚的个别公司。

“过去两三年间,服务机器人的成本已下降,市场教育也有所改善,做得好的公司基本都是出货量每年翻番,做得中等的公司出库量的增长率也在50%左右。”上述投资人谈到,如果不考虑疫情,从基本面上看,服务机器人行业还算是一个高速增长的行业。

疫情带来的好处是打开新渠道,在医疗、物流配送、公共安全等领域的客户在中长期有更强的尝试意愿。

但最终,市场会回归商业逻辑。那些能以低成本快速进入新市场、盘活已有客户的服务机器人厂商,会更有竞争力,也会强者越强。

(应受访人要求,刘康、李鑫为化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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