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辉超市“正在下山”。
8月27日，永辉超市（601933.SH）发布2021年半年报，报告期内，营收468.27亿元，同比下降7.3%，归母净利润亏损10.83亿元，同比下滑158.41%。
这是上市11年以来，永辉超市首次出现业绩亏损。其还直言，“2021年公司归母净利润可能出现亏损”。
资本市场反应迅速。
半年报披露当日，永辉超市股价下跌1.26%至3.93元/股，与年初的7.2元/股相比跌幅超45%，市值仅374亿元。
想当初，永辉超市被视作新零售的标杆，势头正盛，还赢得腾讯、京东的资本青睐，市值飙升至千亿。
但困境里的不止永辉超市一个，它们正面临同一个“敌人”的进攻。
永辉危机四伏
过去11年间，无论是全年还是单季度，永辉超市都从未面临着如此大的业绩压力。
从经营来看，上半年，永辉超市毛利率仅18.82%，同比下降3.55%，低于其自身9年前的毛利水平。
根据无冕财经研究员不完全统计，2021年上半年，21家上市超市企业平均毛利率为33.45%。以此计算，永辉超市毛利率处于行业中下水平，远低于红旗连锁的29.75%、友好集团的33.3%、欧亚集团的39.95%。
▲部分超市2021年上半年毛利率水平。利润空间不断压缩的同时，永辉超市的单店坪效正逐步下滑。
财报显示，永辉超市2017年门店数366家，营收453.06亿元，坪效1074元/平米；2020年门店数696家，营收723.79亿元，坪效1000元/平米（开店超两年门店营收/租赁面积/12（个月））。
门店增加却坪效降低，边际递减效应先于规模效应到来，每间门店的客流量不增反减的趋势下，永辉超市放慢了开新店的步伐。
截至2021年上半年，永辉超市合计1026家店（包含已改造的仓储门店20家、储备门店202家），新开28家门店，其中一、二季度分别新开10家、18家超市，不及去年上半年新开31家超市的速度。
同一时期，永辉超市的关店数量在增加。
8月28日发布的决议公告显示，2021年第二季度，永辉超市准备关闭68家店，分别是13家Bravo门店、9家mini店、10家超级物种店及36家永辉生活店，预计闭店损失8048.19万元。
试水中型超市业务的永辉mini店，曾被寄予厚望。
“今年有信心开到1000家mini店。”在2019年的股东交流会上，永辉超市董事长张轩松定下目标，直言mini店今后会成为永辉超市的重要模块。
张轩松估计也料不到，2年后，mini店会是难逃持续关店的命运。
继去年下半年关店302家之后，今年一季度mini店新闭店86家，二季度再闭店后，存量mini店仅剩61家。
而债务过高，永辉超市再也经不起试错。
截至今年上半年，永辉超市短期借款从2018年的36.90亿元增至146.44亿元，上半年财务费用增至7.71亿元，即使疫情前扣非净利也仅为10亿元左右，财务费用已成盈利拖累。
此外，资产负债率逐年上升，从2017年的37.91%增至今年上半年的80.89%，租赁负债250.80亿元，账面资金仅128.52亿元。
据财报披露，上市近10年间，永辉超市股权募资现金156.97亿元，而今年上半年末净资产骤降62.32亿元，仅为141.62亿元，从此来看，永辉超市已开始亏掉股东本金。
值得一提的是，京东、腾讯或许做了一笔亏钱买卖。
2016年8月，京东以每股4.425元、共计42.35亿元的价格，买下永辉超市10%股份；2017年12月，腾讯以8.81元每股、近42亿元的总价，购得永辉超市5%股份。
随后京东加仓2.575亿股，最新持股达7.36亿股。据悉，这些新增股大概是在2020年一季度完成增持，粗略计算成本价应在8元以上，而江苏圆周和林芝腾讯仍然持股4.785亿股未变。也就是说，京东这波加仓直接将每股成本拉高了近20%。
如今的永辉超市早已跌破4元，8月30日收报于3.77元/股——就投资角度来看，即使算上永辉超市后续分红、降低成本的情况，金主们也赔了本。
▲永辉超市近5年来股价表现，图片来自雪球。净利首亏、债务承压，攀过千店千亿山巅的永辉超市，巨头光环暗淡。
人事动荡、监管部门罚款，则给永辉超市带来了重重挑战。
7月，董秘离职；8月，CEO李国提交辞职申请，继任者为1月才被聘为公司CTO的李松峰，而对于其任命提议，董事会成员、前京东首席战略官廖建文投了反对票。
人事洗牌5天后的8月10日，因永辉生活小程序未经消费者同意收取1元包装费，永辉超市旗下的永辉云创被监管部门罚款约4万元。
社区团购围剿
“外部受社区团购低价扩张及疫情防控常态化的影响；内部受公司主动调结构，降库存的影响。”在半年报中，永辉超市如此解释营收下滑。
作为生鲜超市龙头，永辉超市受外部因素冲击最为严重的，恰是其最为擅长的生鲜板块。
根据中报，今年上半年，永辉超市生鲜及加工业务毛利率10.27%，同比下降4.69%，营收同比下滑11.74%；相比之下，食品用品业务毛利率15.68%，同比减少3.54%，营收同比下滑3.02%。
这并非是社区团购首度对永辉超市造成影响。
2020年，永辉超市营收932亿元，扣非净利润下降约45%至5.80亿元；今年一季度，营收为263亿元，同比下降9.99%；归母净利润0.23亿元，下降98.51%。
财报发布次日，永辉超市股价大跌9.87%，市值急速缩水。
彼时，永辉超市便将此归结为，在2020年下半年，全行业受线上业务特别是社区团购等新兴业务的冲击，收入和毛利率下滑明显。
“我们非常抱歉，去年包括今年一季度的业绩没有做好，后疫情时代，我们在应对消费者购物习惯的改变等措施上，存在很多的不足。”永辉超市的董事长张轩松曾反省道。
事实上，不止永辉一家超市陷在困境里。
根据无冕财经研究员不完全统计，2020年，21家上市超市企业全年业绩报告中，步步高、中百集团、人人乐、新华都、国光连锁等13家上市公司业绩下滑，红旗连锁、天虹股份等8家虽营收增长，但增幅并不大。
▲商超上市企业去年业绩情况。与之相应的是，国家统计局发布的2020年数据显示，社会消费品零售总额391981亿元，比上年下降3.9%。按零售业态分，2020年限额以上零售业单位中的超市零售额比上年增长3.1%，百货店、专业店和专卖店分别下降9.8%、5.4%和1.4%。
所有数据均显示，2020年全年商超的数据增长并不可观。
进入2021年上半年，商超被社区团购围剿的情势也并未见好：业绩下滑者有11家，占去52%，且净利下滑幅度明显，如另一主打生鲜的连锁超市家家悦归母净利润同比下降36.11%，红旗连锁也同比下滑15.20%。
“全行业线上业务特别是社区团购等新零售渠道的兴起，逐渐形成分流力量，蚕食传统商超份额，综合因素导致零售行业市场竞争更加激烈。”新华都颇是受伤，今年上半年净利同比下降45.98%。
山西证券的研报认为，社区团购对超市大卖场的到店客流和销售均造成冲击，“到2021年一季度，超市大卖场的客流出现大幅下降，降幅基本在两位数左右，客单价和销售额也出现不同程度的下滑，其中生鲜受到的冲击最大。”
“受社区团购冲击，超市业态到了生死存亡的至暗时刻。”在2021联商网大会上，步步高的董事长王填疾呼焦虑。
商超们尝试进军社区团购，以各种方式自救。
根据中国连锁经营协会2020年超市百强调查结果，百强超市中6成企业开展了社区拼团业务，组建了以自有员工为主体的团长队伍，团购销售占总销售的0.7%；7成企业开展线上直播业务，直播销售占企业总销售的0.1%。
其中，把生鲜+餐饮、社区生鲜便利店“永辉生活”、生鲜前置仓业态“永辉生活·到家”等各类模式都试了一遍，永辉超市又回到大店模式。
今年5月，永辉超市在福州开出全国首家仓储会员店，随后永辉仓储店陆续落户上海、四川、北京、河南等地。
截至6月底，全国改店开业的永辉仓储店达20家，其中6月开店数达18家；业绩方面，仓储店销售额达1.5亿元，同比增长139%，店均日均客流6181人次，同比增长136%。
推出线上平台“Better购”、社区团购小程序“小步优鲜”的步步高也取得些成绩。
今年上半年，步步高实现归母净利润2.08亿元，同比增长25.11%；线上GMV涨至30.37亿元，数字化会员贡献销售占总销售71.5%。
但也有业内人士表示，相比于背靠巨头、弹药充足的美团优选、多多买菜、盒马集市，以及依靠先入优势占据市场的兴盛优选、每日优鲜、叮咚买菜，商超们的模式还是比较传统的，优势并不明显，攻势也不够猛烈。
“和巨头抢生意，怎么打得过。”半年报发布后，一名永辉超市的股民在股票交流平台上留言，忧心忡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