佩洛西窜台第二天，中国海关总署宣布暂停台湾地区柑橘类水果等产品输入大陆，又一次将台湾水果推向风口浪尖。
在过去的十几年里，两岸关系无论走向缓和还是紧张，以水果为代表的农产品总是身先士卒，成为两岸“交流”中的关键角色。
#01
8月3日，海关总署发布通知，即日起暂停台湾地区柑橘类水果和冰鲜白带鱼、冻竹荚鱼输入大陆。原因是去年以来，大陆海关多次从台湾地区输大陆柑橘类水果中检出检疫性有害生物——大洋臀纹粉蚧，以及倍硫磷和乐果残留超标；今年6月，从台湾地区输大陆冰鲜白带鱼和冻竹荚鱼包装上检出新冠病毒核酸阳性。
官方给出的说法是出于生物安全方面考虑，但在此敏感的时间节点，这种做法更像是对某八旬老太窜台的回应。
在禁止台湾输入的产品名单中，以柑橘为代表的水果不出意外地排在前列。之所以不出意外，是因为近年来，水果已经多次出现在两岸的谈判桌上充当筹码。
在台湾销往大陆的水果中，柑橘类水果占到的比重并不算大，这次之所以轮到它躺枪，原因也很简单——台湾水果出口前三名的菠萝、释迦和莲雾，已经在去年陆续被中国海关禁过了。
图｜台湾特产释迦果
台湾水果早在80年代就已经进入大陆，因品种优良，口味独特，很长一段时间在大陆享有盛名。2005年，国台办宣布扩大台湾水果准入品类，并对其中15种实行零关税，此后，台湾水果在大陆的销量稳步攀升，逐渐实现了市场化运作。2008年，台湾的芒果、凤梨、杨桃及番石榴四大水果甚至登陆北京奥运，成为奥运会指定水果。
随着两岸“三通”政策的落实，台湾水果更是可以通过海运直航抵达上海，运输时间和成本大幅降低，这也使得台湾水果在大陆的销量实现真正的飞跃。此后多年，台湾水果一直充当两岸同胞鱼水之情的重要纽带。
然而这段蜜月期于去年2月份结束。中国海关总署以检测出有害生物为由，暂停输入台湾最重要的外销水果——菠萝。去年9月份，同样因“检测出有害生物”，暂停了释迦、莲雾的输入。佩洛西窜台后，葡萄柚、柠檬、橙为代表的柑橘类水果虽迟但到，以同样原因被中国大陆下达禁令。
这意味着目前台湾大部分主要外销水果都被大陆禁止输入了。
尽管在过去一年多时间里，台湾水果多次被拿出来说事，频频成为两岸新闻上的热焦点，但值得注意的一点是，在两岸的多年贸易中，水果类产品只占台湾省销往中国大陆总贸易额的0.1%左右。从比例上来看，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然而这没有妨碍水果容易躺枪的结局。就好似父子吵架，生气了就尝试摔个盘子碗勺，但总归还是一家人，不至于砸电视、拆房子。
#02
台湾气候适宜，盛产热带、亚热带、温带水果，种类繁多且全年供应不断。这也导致台湾水果长期处于生产过剩的状态，台湾同胞人人突破水果自由，亦不能改变本地市场供过于求的现状。
从外销市场看，台湾水果基本处于被大陆承包的状态。三大主力外销水果，菠萝、释迦和莲雾，90%以上都销往了大陆，本次被禁的柑橘类水果，据报道，86%的外销都是进入了大陆。
由于极度依赖大陆市场，在去年禁令下达后，台湾水果行业遭受很大的打击。台南一名经营10多年水果出口生意的商人在接受台媒采访时表示，原本一年可出200、300货柜，但今年已经过去了一半，至今只出了2、3个货柜，整年度业绩减少9成以上。
“已经没有水果可以到大陆了。”
以菠萝为例，台湾2021年1-6月农产品出口数据显示，菠萝禁令开始执行后，大陆市场占台湾菠萝的外销量从91.3%一下就掉到了14%，菠萝出口业绩掉了三成。
2016年以前，两岸关系融洽，农产品贸易紧密，台湾菠萝的大盘价最高能够达到每台斤30多元（新台币，下同）。民进党执政后，台湾菠萝价格逐年下滑，一度下探至10元以下，已经低于成本价。
价格崩盘导致的直接结果是果农苦不堪言，有台南农民甚至开车载着超过1000公斤的菠萝，前往台南议会国民党团陈情。
为了稳定市场价格，台湾政客纷纷前往菠萝产地，在电视节目上花式带货。蔡英文也曾在社交媒体上发文，鼓励大家“一起吃凤梨挺农民”。一时间，全台湾掀起了吃菠萝的热潮。
这个过程中还发生了一件颇具讽刺意味的事：有人假借蔡英文办公室的名义，从一位85岁高龄的果农处订了180箱菠萝。
图｜台地方当局的支农海报
更大的笑话来自于台湾名嘴黄创夏，他在一档电视节目中表示菠萝禁令带来的“压力不大”，解决此问题只要全台湾人“每人每天吃18公斤凤梨，连续吃两周”。
一位台湾小姐姐在网上发布了亲身试吃的视频，在吃下两公斤菠萝后，留下一句：你自己去吃18公斤，你全家都吃18公斤，盖！
同样的水果危机还曾发生在香蕉身上。台湾香蕉出口额自2014年之后接连下降，据台“农委会”统计，2014、2015年，香蕉出口量分别为4167公吨、3281公吨。2016年蔡英文上任后，香蕉出口直接腰斩至1585公吨，其中销往大陆的比例更是直接归零。到了2017年，台湾香蕉外销大陆也仅有47公吨。
2018年，香蕉滞销问题已经累积至顶点，产地批发价已经降至1公斤1元新台币（约人民币0.22元）,80公斤的香蕉才能换一份鸡腿便当。果农欲哭无泪，一些地方的果农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堆成山的香蕉烂掉。
面对这种情况，台湾当局继续开启整活的传统艺能，台“行政院长”赖清德更是在脸书上晒出“水煮带皮香蕉”的吃法。此举在台湾民众看来着实是一脸懵逼，却在台湾政坛蔚然成风，各民进党代表在电视节目上花式表演，开发出香蕉皮蘸酱油、配大蒜等离谱吃法。
除了制造节目效果，更为直接的措施是，台“农委会”启动收购香蕉去商品化作业。所谓去商品化，即政府以既定价格对香蕉进行采购，并破坏外表，使其不能在市场上再流通。果农无奈只能看着自己几个月的劳动成果被用刀砍烂，用作堆肥或饲料。
截至当年6月份，“农委会”已经去商品化销毁了600公吨。
#03
作为全省仅次于稻米的第二大宗作物，台湾水果主要分布在西南平原地区，涉及的农业生产者众多。而台南又恰好是绿营的票仓，所以台湾当局常常展示出对水果产业的关切。
但过去几年，台湾果农的收入并没有改善，反而频频出现水果滞销的现象。台湾当局虽然一直在不遗余力地鼓励民众购买本土水果，但内销能消化的库存有限，真正的重点是占据主要外销的大陆市场。
但这恰好是台湾当局不想承认的，蔡英文上台后，一直想的是在经济上与大陆脱钩，摆脱对大陆的经贸依赖，并尝试将对外贸易的重点转移到东南亚、印度、澳大利亚等国家，这也就是所谓的“新南向政策”。
2016年，蔡英文上台后成立了“台湾国际农业开发股份有限公司”（台农发），主要目的之一就是向新兴市场推销台湾的水果，最初选定的主力产品包括菠萝、释迦、香蕉等。但经历过几年厚此薄彼的折腾，台农发几乎没有在新兴市场获得任何有效的成果，台湾水果反而更依赖大陆市场了。
据报道，台湾对“新南向”18国和地区出口占比从21.2%连年下降至17.7%，而具体到水果上，2020年台湾菠萝销往大陆的贸易量是“新南向”国家的100倍；释迦是“新南向”国家的200倍；莲雾是“新南向”国家的600倍。
2020年，蔡英文曾在脸书上宣布凤梨远销澳大利亚，但有细心的网友查证关务署数据发现，这一年销往澳大利亚的凤梨只有56公斤，且是经过加工过的凤梨干。
在水果产业上，台湾的“新南向”政策十分经不起推敲。东南亚大部分国家本身就盛产水果，自己都吃不完尚且要寻求外销，又何必舍近求远从台湾进口。
退一步说，台湾水果即便放在国际市场上，也很难算得上有绝对竞争力。菲律宾、越南等东南亚国家，以及厄瓜多尔等南美国家，出口的水果质量上乘且具备价格低廉，从产业技术、运输保存、营销上来看，也比台湾更具有优势。
对于大陆而言，台湾水果也并非不可或缺。以台湾外销最大的菠萝为例，大陆也有十分成熟的菠萝产地。
有“菠萝的海”之称的广东湛江徐闻县便是其中之一。从地理位置上看，徐闻县位于中国大陆最南端，与海南岛隔海相望，纬度比台湾更低，更适合菠萝这类热带水果的生长。今年徐闻的菠萝又迎来丰收，官方统计的产量达到了79.4万吨。一个县的菠萝产量约等于台湾一个省的2倍。
因为产业更集中，运输也更方便，徐闻菠萝的价格一度也只有台湾菠萝的三分之一。
图｜徐闻的“菠萝的海”
台湾水果依赖大陆市场，而大陆并不是非台湾水果不可。
这也可以看做两岸在农业交流中大陆单方面让利的缩影。2010年，两岸签署《海峡两岸经济合作框架协定》后，双方在农业合作上更加密切，大陆给予台湾多种蔬菜、水果准入以及零关税的优惠，在检验检疫等流程上也开通了“绿色通道”，借力台湾农产品打开大陆市场。
可以说，大陆市场就是台湾水果最大的优势。只有逐渐向大陆靠拢，才是台湾水果最好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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撰文 | 马路
